6月17日，世界贸易组织（WTO）部长级会议达成协议，允许发展中国家豁免新冠疫苗专利。这意味着中国、印度、和南非等发展中国家企业可以不经专利权人的授权，使用新冠疫苗专利，包括mRNA疫苗专利。

该协议还有部分限制，首先，产能较大的国家（如中国和印度）应承诺不利用该法规不当牟利。其次，协议期限是五年，每年都要重新审核。这场谈判淡化了生产新冠疫苗的知识产权限制，该协议的完成经历了近两年的努力和数十次高层的会议。较早的协议草案排除了中国，但这次的协议没有。此前许多美国政策制定者希望阻止中国获得辉瑞、BioNTech 和 Moderna 用于生产新冠疫苗的 mRNA 技术。

▲ WTO豁免协议(图片来源：WTO)

这件事的起因是印度和南非在2020年10月向世界贸易组织提交的一份议案。提案的主要内容是要求WTO讨论放弃实施《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定》中的部分条款，使得有关新冠的诊断、治疗、疫苗方面的知识产权能够被放弃保护。

自从印度和南非提出议案之后，各国的态度反应不一，中国表示赞成，并且宣布向发展中国家转移新冠疫苗的生产技术。美国、欧洲的医药企业激烈反对，认为此举打击创新，以后遇到类似危机时，企业将不敢进行技术创新，同时还质疑豁免专利的效果，指出新冠疫苗制造特别是mRNA疫苗的制造对材料和设施要求很高，仅仅豁免专利并不能让发展中国家制造出合格的疫苗，反而影响疫苗制造的原材料市场。经过世界各国激烈的讨论，美国和欧洲各国都表达了正面的看法，直到此次协议通过，新冠知识产权豁免终于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。

但是此次达成协议的条款，与印度、南非当初的提案内容还有很大差距，印度和南非是希望发达国家豁免新冠防治措施的所有知识产权，内容涵盖疫苗、药品及医疗设施，范围包括专利、技术秘密等。相比较而言，此次协议的范围只涉及新冠疫苗的专利豁免，新冠治疗药品不在范围之内，也不会转移新冠疫苗的技术诀窍，后者对生产mRNA疫苗更为重要。

利

WTO豁免新冠疫苗知识产权后，减少了国内mRNA疫苗企业的束缚与限制，国内的mRNA疫苗企业，或许可以不用再费劲力气规避Moderna或者BioNTech的专利限制；虽然此次豁免的仅仅是一部分的专利，根据公开的专利信息和国内企业现有的生产技术，并不足以窥得核心技术全貌，但是至少这些企业在研发过程中，少了很多束缚与限制。此外，少数存在技术瓶颈的mRNA疫苗企业或许可以从这一次豁免中得到较大的发展。

弊

对于这次决定，持有相关专利的制药企业是持反对态度的。首先，放弃知识产权保护，对制药企业会造成直接利益损害；其次，疫苗生产有很多专利和技术诀窍，技术诀窍不属于专利，是商业秘密，即便知道专利，技术诀窍还掌握在药厂手里，需要整套技术转移才能够制造出仿制疫苗；最后，原料短缺也是个巨大的问题。

另外，仅靠豁免知识产权还不够，需要整套技术转移，如果没有质量保证，是没有办法生产出合格的疫苗的。发展中国家怎么应对？其实根本核心在于国家自身有没有能力做出疫苗，而大部分发展中国家没有这个能力。

比如，在疫情重灾区印度，印度是全球最大的疫苗生产商，印度的血清学研究所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疫苗制造商，但印度却不是疫苗研发强国，依靠me too药行走江湖，整个疫苗产业链上游基本由欧美企业控制，没有独立的技术、设备、材料等，即便拥有专利也无法立马生产疫苗。同时，印度目前还陷入了疫苗生产所需的原料瓶颈。目前放眼全球，只有美国，欧洲，俄罗斯和中国有自己的疫苗。

有专家认为，此次豁免或许会扼杀药企的研发动力，此次豁免存在一个权衡的关系：可及性VS创新动力。辉瑞能够在新冠大流行之后迅速研发出新冠疫苗和口服药物，得益于强大的研发积累和巨大的投入，是因为药企看到了赚钱的预期，才会投入大量的资金和科学家来做研发。

因为这次的先例，药企会预计到在未来大流行时还可能豁免知识产权。那么当下次再出现类似大流行时，药企是否还会努力研发？研发的积极性和强度就很难预料。除非政府全额资助研发，这就是另外一种商业模式。这将产生什么样的多米诺效应？未来的走向是未知的。

此外，这次豁免或许来得有点迟了，大家真的还需要新冠疫苗吗？

此次专利豁免只涉及新冠疫苗，对于目前阶段而言更引人关注的反而是治疗新冠的药品，特别是辉瑞的Paxlovid，这些药品的专利单独对105个发展中国家豁免了，但是中国不在豁免的国家范围内。这样中国患者需要支付2300元每盒，专利豁免的国家，仿制药价格只有25美元。至于国产新冠口服药，或许可以期待一下君实的VV116新冠口服药。

对中国而言，根本医药技术上是不能被卡脖子，本次协议的期限是5年，5年之后呢？mRNA技术的未来在于肿瘤等领域，新冠疫苗是一时的。新冠疫苗的技术和肿瘤疫苗的技术相似，特别是基础专利，比如尿嘧啶修饰方法、递送系统、加帽方法等等是通用的，目前不侵权并不代表将来不侵权。所以，中国的mRNA企业现在不仅要创新，也要为5年之后的事考虑，开发出新的方案、新的技术、新的工艺、新的系统，从而真正解决卡脖子的问题。

我们要有自主知识产权的mRNA专利，要完全掌握全套技术，不依赖任何人，不用看人脸色，就能自己把mRNA药物做出来。就像习总书记说的：生命安全和生物安全领域的重大科技成果是国之重器，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。

来源：湖北日报、参考消息